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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训刚走到屋mén口,转头对送别的蒙xiǎo雨说道:“数月前府上新买了一些奴婢,获罪官宦人家的nv子,模样姿sè都还过得去,一时没派上用场。你要是愿意,可以到我府上教习她们歌舞乐器,以后有宴请宾客的时候,也好让她们歌舞助兴。”忽然提出邀请事前没有预兆,蒙xiǎo雨愣了一下,沉yín道:“mama恐怕舍不得我离开呢……”薛崇训道:“这事儿你倒不用cào心,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事我会派人和杜姐儿说的。不过你倒不必勉强,要是觉得在水云间过得快活,我也并不强求。你先想想,考虑好了到晋王府上给薛六说一声就成。”“薛郎……这是要买下我?”蒙xiǎo雨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薛崇训点头承认,她又说道:“能买多久,以后又卖给谁呢?”薛崇训怔了怔,招了招手让蒙xiǎo雨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永远。”蒙xiǎo雨顿时“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几乎笑了出来。惹得一旁的张说也是一脸好奇,不知薛崇训说了一个什么词儿竟能达到如此效果。蒙xiǎo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薛郎真是会说笑呢。”薛崇训面无表情,对张说道:“张相公请。”然后向蒙xiǎo雨抱拳告辞而出。杜姐儿亲自送到大mén口,目送他们远去才返身回来,回来上了楼阁,见蒙xiǎo雨的房间上还挂着牌子,便随手把木牌取了下来。听得里面叽哩咕噜还有隔壁芸娘的声音,杜姐儿便喊道:“大白天顾着嚼舌头根子,你们都喝西北风去!”芸娘的声音道:“才这么会儿,马上就过去。”等杜姐儿离开忙别的事了,里面的芸娘又兴奋地和蒙xiǎo雨说开了:“真羡慕jiejie呢,攀上高枝了。”蒙xiǎo雨叹声道:“攀什么高枝,哪里还不是一样,他要买我过去也就是为了教习他们府上的歌姬而已,还不是唱唱跳跳如此这般,不过咱们也只能做这个不是。”“那人对人如何啊,咱们是姐妹才好心提醒你,别嫌不中听……万一过两年他们家又把你卖出来,jiejie可就不能有现在的身价了。如果是那样,还不如留在水云间,蒙jiejie挺受欢迎的,趁着年轻肯定能存些钱财置办产业,以后也有个衣食法子。”蒙xiǎo雨想起起先他们在这屋子里说国家大事,张丞相一副担忧的样子也被她看在眼里,想来是比较重要的事儿。这时蒙xiǎo雨脸上微红,便低声道:“对人还行吧。”芸娘笑道:“那meimei要恭喜你呢,其实也算好事,虽然照样是奴籍,可有个稳定的依靠不是?你没瞧北街那边的豪奴狗仗人势,多威风。以后蒙jiejie要是出息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姐妹,哼,叫别人不敢欺负咱们!”这xiǎo娘子话很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接着又道,“jiejie也得多个心思,别又像上回一样被人骗了,男的没几个好东西……哟,对不住,我不该提那事的,你没生气吧?”蒙xiǎo雨摇摇头黯然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生什么气?不过也怪不得别人,只怪以前我不太懂事,在这烟花之地,咱们又是风尘nv子,逢场作戏而已还说其他有什么意思?”“哎呀,jiejie也别太轻贱自己了,没听那些男人说水云间的xiǎo娘比家里的夫人善解风情么?”蒙xiǎo雨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这时芸娘道:“我得过去了,得空了咱们再拉话。”……薛崇训回府后,召见了王昌龄和宇文孝到内宅议事。二人都在王府西边的亲王国上值,去内府也不太远,薛崇训就在内府“听雨湖”湖畔的草堂里喝茶等他们。他们算是薛崇训最心腹的一批部下,不然也没机会到内宅里来,王昌龄还和薛崇训的内眷坐一桌吃过饭,都是很熟很可靠的人了。待二人来了草堂,薛崇训便把上午和张说的谈话内容对二人说了,好让他们能第一时间了解朝里的动向。四五十岁的宇文孝满脸皱纹沟壑,皮肤又黑又糙,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他那样子应该是多年奔波所致,生个nv儿皮肤却是极好。宇文孝皱眉道:“薛郎在那种地方提谈此事太过随意,不知张说能不能明白过来。”王昌龄接过话道:“张相公可不傻,薛郎不是提及了yù调神策军入京驻防么,他肯定马上就懂了。”王昌龄坐在宇文孝旁边,他还没到二十岁,被宇文孝那张老脸一对比,立刻显得细皮嫩ròu。薛崇训点点头:“张说肯定能明白的,这倒不必担心,我提拔他起来,在专相位置该做什么他应该心里有数了。现在我在思量的事儿是张说愿不愿意做?”王昌龄低头沉yín道:“张相公为相多年,声望根基都已不低,这样的人比较在意名声,是否甘心被士族指责,也未可知晓。”“这也正是我不能完全断定的事,所以以前我曾经想过扶植刘安上位,但是刘安的资历实在不够,忽然被推到专相的位置上一来无法服众,二来痕迹比较明显。思量一番后,还是觉得张说是最适合的人选。”薛崇训道。就在这时,宇文孝忽然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敢断定张说肯定愿意干这个宰相。”王昌龄和薛崇训不约而同地问道:“为何?”宇文孝笑道:“少伯饱读经书,谋略上老夫比不上,但是看人还是比较准的。张说此人未和我有深jiāo,不过我在京兆府任职时与他有过来往,此人自视甚高。一个自认治国之道兵家之法无一不通的人,不想有一番作为肯定是不甘心的,现在有机会一己主持大局,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王昌龄一边听一边点头“有几分道理”,薛崇训也点头道:“宇文公这么一说,似乎是那么一回事。数年前张说看到府兵制的日益败坏,一心提出官健法,现在回头验证,他这个主张对他的私利和仕途都没太大的帮助,无非就是想干大事而已。”宇文孝又道:“高太后在宫里头,那边只有薛郎亲自去拉拢了,过得一些日子便能看到朝里的动作。只要这事儿办成,在长安乃至全天下,大势已成也。”这时王昌龄忽然沉声道:“有一席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