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站台离别
一周后,帝都中央火车站,巨大的蒸汽火车头上的烟囱在冒着丝丝白气,几名铁路工人正在忙碌着为火车做着最后的检查,一排排军人有序地登上列车。 军用站台军官上车点; 站台上偶然间吹过一阵凉风卷起了少女鹅黄色连衣裙的一片衣角。一双白玉如藕断般的芊芊细手轻轻抚平裙摆。 圆润的鹅蛋脸上镶嵌着如宝石般璀璨迷人的双眸,双眸中全是一个青年的模样。精致小巧的鼻尖微微皱起,樱桃般的红唇就这样嘟着。 林景瑜伸手抚了抚起伏不定的胸脯,缓缓的走向站台前面不远的一群嬉笑打闹的年轻帝国军官们。 “该死的叶赫秀,我站这里这么久,瞧都不瞧我这边。” 林景瑜虽然心里五马奔腾但是表面上保持着矜持与淑女的形象。这时要是有旁边人看来都会由衷地夸一句:“不愧是大家闺秀,帝都少女的典范。” “那唏嘘的胡茬,放荡不羁的鸡窝头,一双深邃的双眼,怎么都那么迷....呸,那么的猥琐下流。” “那么好看的帝国军服穿在叶赫秀身上简直就是糟蹋,还有军服里的衬衣领子一个在外一个在里,就不能对齐嘛”叶赫秀现在这个造型简直就让有些强迫症的林景瑜发狂。 咦,那是什么,衬衣领子上有半片口红印。那红印的色泽就能看出是帝国街边商贩卖的廉价口红。 该死,这不是重点,那么深的黑眼圈,该死的阿秀昨天又去夜总会混了一夜,还是穿着军服去的,要是被宪兵发现又得去关禁闭。 看着在那里和几个年轻军官勾肩搭背的猥琐样子,他们还时不时地捂起嘴巴悄声地低语什么后,一群人同时露出会心一笑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还有一个微胖的小子不停地拍着叶赫秀的肩膀说着“真有你的”之类的话。 林景瑜看着眼前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阿秀哥哥,那个在幼年里为他遮风挡雨,在她哭泣的时候给予有力臂膀的阿秀哥哥吗? 帝国中央火车站军用站台上,叶赫秀和俞洋窃窃私语着。 俞洋:“阿秀,我听说西域好多兽人,尤其是猫耳娘,那可是在帝都能卖到天价……嘶...啊!!!!” 俞洋突然感觉到脚面有一个锥形物体狠狠地钻着,还是那种来回反复地钻。那个锥形物体赫然就是林景瑜大小姐的高跟鞋。 众人聊得开心都没有发现原来林家大小姐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这群人中,众人赶忙拉开距离,现在这位大小姐可是凶名在外。 林景瑜斜眼看着俯下身子不停地揉着脚的俞洋,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叶赫秀。 林景瑜:“明秀哥哥,你留下来吧,我再去找父亲说说,你肯定是被冤枉的。” 叶赫秀:“景妹,不要叫我明秀,我现在叫叶赫秀,我是家族的罪人。” 叶赫明信:“哥,你别和父亲置气了,你知道的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腼腆害羞,一说话就红着脸的青年就是叶赫秀的堂弟,他二叔的独子叶赫明信。 “明信,我没有置气,处在二叔的位置,怎么做没错的。”叶赫秀摸了摸比自己还高的明信的脑袋,安慰道。 火车此时又鸣笛了三声,这是火车快要启动的预示。 感觉时间已经不多,叶赫秀又和俞洋和肖仲书交代道:“上次在云花楼交代你们的事一定要小心些,有了结果记得给我来信。” 叶赫秀又看向鲁伯:“鲁伯,父亲就拜托您了。”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举动吓得鲁伯连忙侧身让开,说道:“少爷,使不得,照顾老爷是我们这些下人应该的,千万不要这样说。” 叶赫秀看着鲁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也知道没办法,这个世界的人观念还是主仆之分非常清楚,也不在多计较。 鲁伯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公子,西域苦寒之地,您多保重身体,早点回来看望老爷。” 叶赫秀点头表示知道了,看着即将要启动的火车对着众人说道:“好了,要发车了,我该走了,诸位保重。”叶赫秀向众人道别。 转头对着林景瑜说道:“景瑜meimei,谢谢你来为我送行。但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保重。” 林景瑜从叶赫秀看向她的眼神读出了许多情绪,有疼爱、怜惜还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叶赫秀那复杂的眼神一瞬而过,瞬间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要赶不上火车,王远平这个老不死的又要关我禁闭了。”叶赫秀转身上车,背对着大家挥手告别。 就在大家以为叶赫秀已经要走进车厢时,突然转头贴近林景瑜,林景瑜被突然叶赫秀的回头凝视吓了一跳。 “叶赫秀,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林景瑜气息变得沉重,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更为猛烈。 “景瑜meimei,哥哥还是有个建议,你要多吃木瓜长身体呀。” 林景瑜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向叶赫秀叶赫秀盯向自己的眼神的位置,表情从期待瞬间变成了恼怒。 “叶赫秀,你混蛋……” 叶赫秀哈哈大笑,躲过了林景瑜的粉拳,跑进了车厢里。 火车又鸣笛了三声后,缓缓地启动。 众人不停地向着叶赫秀挥手,叶赫秀也不停地在车门处和众人告别。 林景瑜就这样望着脸色笑嘻嘻的叶赫秀,心里莫名地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好像哭却哭不出来,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要离自己而去。 “叶赫明秀、帝国军事大学毕业考六科第一的天之骄子,带领八百学员兵夜袭敌营的少年英雄,帝国冉冉升起的新星,最年轻的帝国男爵,此去西域你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子呢?”站在人群后方的肖仲书喃喃自语又好像在说给别人听。 俞洋走了过来拍了拍肖仲书,说道:“老肖,又在哪里琢磨了,不管怎么样,叶赫秀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何必多想呢。阿秀此去西北,说不定是个好事呢。” 肖仲书习惯性地皱着眉想了一下,随即对俞洋这番话表示认可。两人就这站着望向逐渐远去的列车,又说了一句:“希望阿秀此去一切顺利,但愿我是多想了。” 此时站台的不远处的二楼贵宾室内,一面落地玻璃正对着叶赫秀乘坐的火车的站台。 “大人,叶赫明秀已经登车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火车站一处贵宾室内一名身穿铁路制服的年轻人向背身的一位老者禀报着,态度极为恭敬。 “好,你也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 这名年轻人轻轻地后退几步,转身出门,拉开门扣还不忘转身向老者深深鞠上一躬。在把门轻轻关上的同时,脸上浮现出激动的心情。为这么大的人物做事,自己要起飞了。 年轻人还沉浸在喜悦中时,突然感觉脖子一紧,一根麻绳死死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向后拖去。年轻人挣扎地想去拉开套在自己脖颈上的麻绳,但是麻绳太紧了,他的力气根本无法拉扯开。年轻人又想回头去看看暗害自己的人是谁,但是他做不到,麻绳就像一个铁箍让他动弹不得。年轻人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身体,慢慢地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越来越沉,他也不再挣扎,让身体就这样靠着,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 “是了,干了这么惊天的大事,怎么可能留自己活口,可笑的是,自己还在幻想着一飞冲天。” 随着想明白了一切,他脸上露出了苦笑,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解决干净了?”老者继续透过贵宾室的落地窗,看着远去的火车。 “是的,老爷。叶赫秀调戏的少女就是他的心上人,为了报复叶赫秀,破坏了火车后畏罪自杀。” 一名中年管家站在旁边,一丝不苟地回答到。 “哎,现在的年轻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看不懂呀!”老者缓缓转身,圆润的脸庞,嘴角的两撇胡须修剪得很得体,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帝国内阁次辅林翰白,林景瑜的父亲。 管家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喜欢见被自己安排送死的人最后一面,真是老爷抹不去的嗜好呀。” 深夜,一处山川间,一列火车以惊人的高速从山坡上疾驰着,原本在下坡时火车应该减速行驶,而且这是在山峦间行驶,铁路的两侧都是峡谷。火车前方的路是一个下坡接着一个转弯,火车按照现在的速度行驶,肯定会冲出轨道,跌入山谷中。 火车驾驶室内的司机绝望地拉着制动开关,锅炉里本应该燃烧的煤炭已经完全浇灭了,此时能想到的所有给火车减速的方式都试了一遍,火车的速度没有丝毫地降低,反而因为下坡变得越来越快。 火车终于疾驰到了这段铁路的最末端,铁轨转弯的眼神丝毫不能改变火车笔直冲下峡谷的趋势,司机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帝国各大报纸出现头版头条,帝国一列军列故障冲出山崖,车上500名官兵葬身崖底,目前搜救工作正在紧张进行。据知情人士透露,帝国海军都督的侄子,帝国伯爵的独子叶赫明秀也在该列车上。 帝都西城一座小院内,一位老人看着今天的帝都日报,双手在微微颤抖,身子一咧,倒了下去。 “叶赫世忠,这就是你为我儿子安排的好地方。” “大哥,我真没想到,他们已经如此丧心病狂了。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找出凶手为秀儿报仇。” “报仇有什么用,能让我儿复活嘛,都督大人,老朽累了,您请回吧。”躺在卧榻上的老人眼角的泪花已经非常明显,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转过身子不再理会众人。 “看来,有些人在破坏游戏规则啊,当年的密室之约有些人忘记了。”叶赫世忠的眼神很阴郁得可怕,如果熟悉他的人看到,那就会明白这是准备要杀人了。 林家大宅,家主书房书桌上同样放着今日最新的报纸,林翰白正端起一杯清茶,缓缓地吹着茶杯内浮起的茶梗,心情很是愉悦。 军列坠崖事件被帝国高层重点关注起来,事件由帝国安全部门“黑冰台”亲自调查。 结果也很快出来,火车的制动系统被做人了手脚,凶手的手法很高明,火车在反复进行减速后,制动系统就会失效,这也是火车在进入山区前车站的维护人员没有发现的原因。 凶手是一名叫马波的年轻男子,而马波的梦中情人正是叶赫秀调戏的少女,因爱成恨,在火车站工作的他得知叶赫秀在这列火车后,对火车的制动系统做了手脚,在火车进入山区后,火车刹车失灵,直接冲出山崖。罪魁祸首被发现时已经畏罪上吊自杀,房梁上挂着的尸体早已经凉透。桌子上只留下一份遗书,内容大概为他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调查结果一出,无数人为之叹息。帝都的少男少女脑海里立即勾画出一幅底层少年不畏强权,用生命去捍卫爱人声誉的凄美爱情故事。据说已经有歌剧团找人写剧本,准备把故事写成歌剧了。 只有内部人士才能明白这里面的水有多深,这件事一切太完美了,证据链太完整,而且所有环节都死无对证。旧书签的门阀掘墓人